秦氏说一句话,唐莹便跟着点一点头。及最后看到秦氏欲言又止的模样,好学的乖学生还上紧着追问:“娘有什么嘱咐都一并说了吧,女儿会记下的。”

    秦氏咬咬牙,将声音更压低几分:“最后这一桩,你若是能做到便做,要是做不到,就只当娘没说过,你且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世上的皇帝少有痴情,三宫六院七十二妃,总有新人笑旧人哭的。如今你被陛下捧得高高的,心里却最好留点儿余地,若是有朝一日——”

    若是有朝一日,陛下寻得新欢,你也不至于失了分寸,反而糟了厌弃。

    唐莹低头沉默。这个道理她是懂的,可内心的抗拒和期许,又让她忍不住有几分犹豫和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她想说陛下不会的,想说自己是不同的。想说满宫上下唯有她是敬了媳妇茶的,也唯有她会在床笫之间喊一句“初元”和“夫君”。

    可是——可是,她话本子看的多,又怎会不知道,男人若是薄情寡性,多少同甘共苦的情谊都可以抛诸脑后,又岂是几句甜言蜜语可以兜底一辈子的事?

    陛下会吗?会宠爱她一辈子吗?还是会在哪一日在遇上更喜欢的姑娘,而她也就泯然于那些失宠的嫔妃之间,同她们一样徒劳的为丁点儿圣宠便费劲手段?

    腊月的天儿是真冷啊,哪怕屋里点了火盆也还是冷。唐莹打了个寒战,抱紧了怀里的汤婆子,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。

    秦氏看她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揉了揉女儿的脑袋,她轻叹一声,转圜了语气劝道:“感情之事没道理可讲,陛下对你的宠爱都是真真切切的,你若是一点儿不动心,那才是铁石心肠了。娘只是希望你保护好自己,便是有一天真受了伤也能维持风度的退开,哪怕为了自己也能好好的活着。”

    唐莹点点头闷声应了:“我且有许多美食还没品尝过呢,哪有那么多想不开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倒是,对你而言没有什么是一顿大餐解决不了的事,如果有,那就多来几顿。”

    秦氏笑眯眯的吐槽她,唐莹听的又不肯了,拉着她的手开始撒娇。至于之前的话题便仿佛从未被提起过,老夫人也换上一脸轻松笑意看着母女俩闹腾。

    “对了对了,我还给你们收拾了许多礼物带回去。”唐莹献宝一样指着墙角一串儿箱笼一个个打开来显摆:“这些布料都是极好的,又柔软又透气,给小公主做的贴身里衣都是用的它。嫂嫂不是才给哥哥又生了个儿子么?正好给我小侄儿做些衣裳穿。”

    “这一箱摆件都是宫里的姐姐们送的,我挑了几样精巧又不逾矩的您带回去给父亲和哥哥们书房里用上。”她说到这里又是一番得意:“总归景华宫里有陛下布置好了,这些东西我放着也没用,压在箱底下蒙尘也太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些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之类。我日常不过描几个花样子,内务府送来的份例绰绰有余。我问过陛下了,陛下说既然是我的份例,无论我怎么处置都是可以的。我想着干脆你们带回去,给三弟或大侄儿描红写字总是使得。”

    秦氏是识货的人,一眼瞄过去就知道那可不是寻常纸笔,别说给刚启蒙的孩子用,便是家里老爷看着也要眼热。

    再随手一翻,底下是厚厚一叠雪白细腻的宣纸,中间夹着暗纹素雅的花笺,最上摆着成套的雕花红木抽屉装的文房四宝,以及零散几件端砚徽墨与白玉沉香的镇纸。

    秦氏忍不住咋舌——这样的珍品当压箱底的传家宝都绰绰有余,唯有唐莹这疲懒不爱读书的货才舍得用来描花样子!

    还不待她推辞两句,唐莹已经打开最后一个箱笼。里头满满当当都是些更小的楠木或檀香木的盒子,显然都是装首饰用的。

    “这是上赐的两副头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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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ter,”壕气冲天的锦婕妤把最上头两个大些的盒子交到母亲和祖母手上:“用的都是好料,只我戴着就显得老气了,衬您二位的气质倒是正好。”

    手里的分量沉甸甸,秦氏忍不住打趣道:“你今日是要当个散财童子么?别等我和你祖母家去,你得缩衣减食的过日子!”

    “才不会呢——”唐莹不依的拖长了声音不依,又献宝一般扯扯秦氏的袖子:“您倒是看看喜欢不喜欢呀。”